久违的国家图书馆

今天孩子开学了,早饭后,我和儿子一起骑自行车到了他学校门口后,我被告知,家长不允许进校。儿子扫了健康码后进校了,我自己则顺便去国家图书馆转了转。我已经有半年多没去国图,虽然它近在咫尺。这两天孩妈和孩子陆续开学了,我们过去半年多的隔离式防疫生活也算告一段落,我的生活也该基本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国家图书馆已经有限的开放,但是需要有预约号和健康码才能进去。而且每天只接待1200人,上午600人,下午600人。看门口那检疫的架势,国图还是在严阵以待的防疫。我在国图读了二十多年的书,非典时期虽然国家图书馆也曾短暂的关闭过,但却不像今年关了这么久,而且这样的防疫政策在北京市估计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今天我进不了图书馆。北京市的防疫工作是常态化的严厉。我骑车到远郊,远郊的农村也紧闭村门,不让外人进入,我们只能在公共道路上骑行。这几天随着北京市的学校陆续开学,我们小区的后门开了一扇小门,允许持出入证的本小区居民出入。一些从外地来北京,想到我的书房里见我的人,到了我们小区,还是要吃闭门羹。

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对我来说,长期不去曾经朝夕相伴的国图,是有点不方便。我曾在这座中国最大的图书馆里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快乐时光,大概要算国图最忠实的读者之一。

从19岁开始,我的大部分闲暇时光都是在这里消磨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基本上天天都泡在国图里。这里丰富的馆藏极大的拓展了我的视野,也开阔了我的心胸。如果要我去评价读书的作用,我愿意说读书最大的作用是能让人无忧无惧。

我大概要算中国读书人中最逍遥自在的少数人之一,没有就业压力,没有升职压力,没有写论文的压力。在国家图书馆里,全凭个人兴趣,想读什么书就读什么书,想读多久就读多久。这么多年,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去读令自己恶心的书,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写令自己恶心的文章。所以我随时死了都没什么遗憾,因为想过的生活,我全都去过了,不想过的生活,从没勉强自己去过。

从古至今,淋漓尽致的享受过生命的乐趣的人并不多。庄子算得上一个,李白算得上一个,苏东坡算得上一个,我自己大概也算得上一个。多数人要想享受自由,要靠政治制度的开明。但对个体而言,要想享受自由,却可以靠自己实现。即便在一个政治制度不开明的时代,如果一个人有能力战胜自己的欲望,从各种利益纠葛中超脱出来,他一样能够自由自在。

在国家图书馆,我可以收获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古往今来的才智之士的智慧。我虽然笨拙,但在这么多前贤今哲的著作中,多少也收获了点东西。有这座图书馆,我的耕读生涯才会更有趣。窃以为耕读生涯的最佳境界是耕和读并行,且耕读的收获都足以令人豁然开朗,于世间之事可以达到无惑、无忧、无惧、无嗔、无执的状态。人至此境界,则可以逍遥自在,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我今年四十一岁,正是孔子所说的“不惑之年”。在人间吃了四十余年的饭,摔了不少跟头,“无惑、无忧、无惧、无执”对我来说已非难事。但“无嗔”尚没有完全做到,偶尔还会冲冠一怒并拍案而起。我希望在今后的岁月里,继续在国图过着“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的生活,朝着“无嗔”的状态,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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