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系统的原发或继发肿瘤患者到了晚期多会出现腹水，仅用利水消肿的思路治疗这类癌症患者的腹水，效果并不好。

已故中医温病名家赵绍琴教授的医案中有一例胃癌肝转移患者，1985年3月14日患者的超声显示：左肝外段及内缘均见低回声区，分别为2.0×2.1cm，3.0× 2.9cm大小，边界尚清楚。右肝回声均匀，未见明显异常区。提示：左肝内多发性占位性病变(M)。赵老用疏调气机的思路治疗，患者坚持服药1年多后，肿瘤竟消失了。赵老主要以温病名方升降散为主，重视疏调气机，根据患者的情况不断的调整处方，采取标本兼治的方法，治疗该患者的。药用旋复花，片姜黄，蝉衣，僵蚕，香附，木香，丹参，焦三仙，枇杷叶，竹茹，半边莲，赤芍，茜草，陈皮，法半夏等。

笔者也曾根据赵绍琴教授的思路，治疗过三例出现肝腹水的肝胆系统癌症患者，颇为有效。现整理这三位患者的医案，供大家参考。

第一例患者丁某，男，53岁，初诊日期2013年12月1日

患者2013年11月28日于北京302医院住院检查，CT报告单（影像号100210226）显示：肝左叶增大，肝裂宽，表面不光滑，肝右叶缩小，肝实质密度不均匀，可见多个金标影，增强扫描显示肝右叶不均匀强化，门脉期及延迟扫描呈混杂密度影。肝左叶见多个小结节样高密度影，增强扫描显示左叶见多处小片状强化，门脉期及延迟扫描见一21x23mm低密度影，门脉内见充盈缺损影，胆囊不大，壁厚，脾脏5－6个肋单元，所见胰腺及肾影无异常。腹主动脉周围见软组织结节影，腹腔及右侧胸腔内见水样密度影。

诊断意见：1.肝癌治疗术后，建议核磁进一步检查，腹膜后淋巴结肿大。2、肝硬化请结合临床，右侧胸水及腹水。3、胆囊炎

另患者胸部CT显示肺部亦有病变。

该患者在找到笔者之前即因腹水，曾在北京多家医院里，经多名知名中医教授治疗，于11月28日做了这次复查，发现前医治疗无效后，来向笔者求助。

患者脉象右细滑，左沉紧，两侧肋周轻微胀痛，不适，走路和吃饭后比较明显，平时咳痰带黑点，舌体胖大，湿润，舌苔白腻，无明显齿痕，皮肤瘙痒。近期寻某知名中医肝病专家治疗，以健脾为主治疗，处方如下：

生黄芪30g，白术30g，猪苓30g，冬瓜皮30g，葶苈子30g，车前子20g，旋复花10g，代赭石10g，厚朴10g，大腹皮20g，陈皮15g，当归10g，草河车30g，山慈菇10g，蜂房5g，漏芦30g

该方服用了15付后，无明显改善。

笔者面诊后，决定借鉴赵绍琴教授的思路，以疏调气机为主，兼顾育阴和清利湿热。处方如下：

沙参10g，麦冬10g，五味子10g，片姜黄6g，蝉蜕6g，炒僵蚕10g，郁金6g，柴胡6g，醋香附10g，旋复花10g，杏仁10g，枇杷叶10g，猫爪草30g，徐长卿15g，茵陈10g，炒栀子6g，半枝莲10g，白芍10g，赤芍10g，茜草10g，生黄芪20g，千里光15g，秦皮10g

7剂，服用一周后复诊。

12月8日，患者复诊，反应服用上方后，肚脐周围隐痛，便溏，吃饭后不消化。上方苦寒，有伤脾阳，于是调方如下：

党参15g，法半夏10g，陈皮10g，紫苏10g，柴胡10g，黄芩10g，黄连6g，片姜黄6g，蝉蜕6g，炒僵蚕10g，猫爪草30g，白花蛇舌草30g，炒栀子10g，炒白术10g，苍术10g，炒枳壳10g，鸡内金30g，水红花子10g，焦山楂15g，莪术6g，炙甘草6g，木香10g，茯苓15g，猪苓8g，白芍15g

12月22日患者再来复诊，情况已明显好转，遂决定坚持以柴胡、黄芩和升降散为主，继续治疗：

柴胡12g，黄芩12g，僵蚕10g，蝉衣6g，片姜黄6g，法半夏10g，党参15g，白芍12g，赤芍12g，炙甘草6g，茵陈6g，猫爪草30g，山豆根6g，白花蛇舌草30g，猫爪草30g，香附10g，杏仁10g，生姜5片，大枣5个

另服用复方斑蝥胶囊、西黄丸等抗癌药治疗肿瘤，归脾丸健脾，复方黄连素消炎。再一周后，患者胸腹水消失，此前检查过高的癌指标恢复为正常值，患者身体状况明显好转，每日健步一万多步。后该患者在笔者处持续治疗近两年。当初在笔者处治疗时，该患者的西医对患者能否度过当年春节不抱希望。但是患者不但过了那一年的春节，下一年的春节亦安然无恙。

后因患者获悉自己真实的病情后，开始慌乱，对中医治疗不抱信心，寻求其他治疗。结果更换医生治疗后，情况迅速恶化，此后再次腹水，经某中医专家治疗无效后，又换了一个老中医用十枣汤类峻猛利水药治疗，情况愈益严重。再次求助于笔者，其时患者情况已经相当严重，笔者亦无能为力。送302医院经中西医结合治疗后，无效死亡。

丁某的医案，笔者曾经公布过。后有湖北恩施胆囊癌患者刘某，亦因腹水，病情危重，严重腹胀，生活质量受到很大影响。未及面诊，即自行按照笔者公布的丁某的医案中的处方服药，方如下：

党参15g，法半夏10g，陈皮10g，紫苏10g，柴胡10g，黄芩10g，黄连6g，片姜黄6g，蝉蜕6g，炒僵蚕10g，猫爪草30g，白花蛇舌草30g，炒栀子10g，炒白术10g，苍术10g，炒枳壳10g，鸡内金30g，水红花子10g，焦山楂15g，莪术6g，炙甘草6g，木香10g，茯苓15g，猪苓8g，白芍15g

服药后患者病情明显缓解，能够出行，于2019年5月30日找笔者初诊。​患者2019年5月20日在武汉大学恩施临床学院附属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心医院行CT检查（住院号：201942573，CT号：C293812）显示：胆囊恶性肿瘤并肝脏多发转移瘤，大网膜转移瘤，较前明显进展，横结肠及十二指肠球部肠壁增厚，不除外肿瘤侵犯可能。十二指肠憩室可能；腹膜后小淋巴结影；腹腔淋巴结增大，增多，腹腔积液。双肾囊肿cea ca125 ca19-9 ca72-4 frrritin  nse cfy21-1均偏高。体重锐减，消瘦。

右脉弦滑软无力，左脉细弦滑软无力，舌红，水滑，无苔。口苦 血压低，腹胀，大小便不通。呃逆频频。背痛。病情已经严重，治愈不太可能，跟家属谈话，告知只能用药减轻患者的痛苦。

汤方：党参15g，法半夏10g，陈皮10g，紫苏10g，柴胡10g，黄芩10g，黄连6g，片姜黄6g，蝉蜕6g，炒僵蚕10g，猫爪草30g，白花蛇舌草30g，炒栀子10g，炒白术10g，苍术10g，炒枳壳10g，鸡内金30g，水红花子10g，焦山楂15g，莪术6g，炙甘草6g，木香10g，茯苓15g，猪苓8g，白芍15g，茵陈20g，金钱草30g，海金沙15g，益母草20g，墨旱莲6g，女贞子6g，沙苑子6g，菟丝子6g，怀牛膝10g，车前草15g，车前子15g

此后再经过几次远程调整处方，减缓了患者最后一段日子的痛苦。

近期笔者再次遇到一例新疆的胆管癌患者，该患者女儿在天津工作和生活，患者也在天津就医。2021年2月17日，患者在天津第一中心医院行彩色Doppler检查（门诊号：210217979812）显示为：胆总管实性占位，PICD术后，肝内胆管扩张（右肝明显），胆囊水肿伴胆泥，胆囊管扩张，门静脉栓子，腹水。此患者此前经天津本地中医治疗，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是腹水问题始终没能解决。因为疫情的影响，无法到诊，患者女儿只能远程向笔者求助，患者舌苔瘀黑，口苦，口干，大便不畅，腿肿。笔者认真查阅此前的中医处方，用了大量的健脾利水的药物，退水无效，于是决定按照赵绍琴教授的疏调气机的思路对患者进行治疗。处方如下：

沙参10g，麦冬10g，五味子10g，片姜黄6g，蝉蜕6g，炒僵蚕10g，郁金6g，柴胡6g，醋香附10g，旋复花10g，杏仁10g，枇杷叶10g，猫爪草30g，徐长卿15g，茵陈10g，炒栀子6g，半枝莲10g，白芍10g，赤芍10g，茜草10g，生黄芪20g，益母草30g，车前草30g，墨旱莲30g，熟大黄10g

3剂，水煎服。

患者服药3剂后，腿肿明显消退，腹胀减轻不少，舌苔瘀黑消退，口干减轻，胃纳改善。

为什么疏调气机的治疗思路治疗肝胆系统癌症患者的腹水效果明显优于健脾利水消肿的方法呢？这主要是因为在中医看来，肝体阴而用阳，喜条达而恶抑郁，所以治疗肝胆系统的肿瘤患者，应该以疏肝理气为主，兼顾治标。如果一味的用利水消肿的药物治疗，不能让肝气得疏，那么就没有办法解决“治本”的问题。

赵绍琴教授所治疗的该例患者，病情尚未发展到严重的程度，未出现腹水，治疗时机把握得较好。再加上赵老为杏林泰斗，温病学派的一代宗师，医术高明，患者对赵老信任，配合治疗，所以前后治疗一年多，竟获痊愈。

笔者在阅读赵老的医案时，也觉此疗效匪夷所思，但是在亲自按照赵老的思路治疗过几例患者均有效后，深为赵老的这种用药思路所折服。近日香港著名笑星达叔（吴孟达）亦因肝癌去世，笔者看到新闻中描述的达叔临终前的症状，亦属晚期肝胆系统肿瘤患者气机不展，倘若也能​用赵绍琴教授的这种思路治疗，或可延长达叔的生命。​